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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长期和短期的视角相结合,有助于判断宏观经济形势,形成正确政策措施。长期供给因素和短期需求因素,以不同的组合形式构成4种宏观经济情形。 第一种情形是强供给与强需求组合,即较高的潜在产出能力与较强需求水平之间形成匹配。一般来说,这主要发生在生产要素供给比较充分,并且没有明显报酬递减现象的经济发展阶段,是一种二元经济发展过程中的赶超现象。这种情况下不会出现持续的周期性失业现象,也没有严重的通货膨胀。 第二种情形是强供给与弱需求组合,即较高的潜在产出能力与较弱需求水平形成不匹配局面。最典型的此类情形,是在赶超过程中遭遇经济衰退或金融危机,周期性需求冲击使增长速度不能达到潜在产出水平。通常,这种组合导致较为严重的劳动力市场冲击,造成周期性失业现象。 第三种情形是弱供给与弱需求组合,即较低的潜在产出能力与较弱需求水平形成匹配状态。通常,这发生在二元经济发展阶段即将结束之时,常态增长源泉式微,同时尚未挖掘出新的增长源泉时。 第四种情形是弱供给强需求组合,即较低的潜在产出能力与较强需求水平形成不匹配。这种情况实际上只可能通过人为的政策干预才会发生,即通过扭曲的政策手段拉动投资或扩大出口。在潜在产出能力降低的情况下,如果人为刺激起旺盛的需求因素,则会导致实际增长率超越潜在增长率,很容易产生通货膨胀、产能过剩,甚至泡沫经济等恶果。 借助这种理论抽象,我们既可以理解过去,也可以认识现在,还可以预见未来。 第一种情形是2010年前,即刘易斯转折完成之前中国经济的常态。在那个时期,得益于人口转变带来的人口红利,中国经济具有较高的潜在增长率。例如,1995~2010年期间的潜在增长率平均为10.3%。与此同时,居民收入增长、投资高速增长和出口大幅度增加,提供了与之适应的需求因素。因此,这个时期在高增长位势上形成了宏观经济的平衡。 第二种情形是在第一种情形的大趋势中,遭遇严峻内部或外部冲击时的状态。例如,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国内宏观经济低迷和亚洲金融危机相继造成严重的需求萎靡、生产能力利用不足,产生大规模失业现象。之后,随着中国加入WTO,借助国外需求,经济增长速度才反弹到潜在产出水平。此外,1988~1989年应对通货膨胀以及随后的治理整顿,和2008~2009年遭遇世界金融危机,都曾经使实际增长率掉到潜在产出能力之下。 2012年和2013年是第三种情形的典型年份。从2011年进入“十二五”期间开始,中国潜在增长率较前大幅度降低,根据我们的估算,2012年潜在增长率从上一年的8.4%降至7.9%,预计2013年为7.5%。在这种情况下,恰遇外需水平明显下降,无意之中却成就了供需匹配,未造成通货膨胀,也没有遭遇就业冲击,经济增长的平衡性反而得到增强。 中国经济增长未来的主要风险是第四种情形。无论是在经济学家中间还是在实践者中间,都存在一种误解,以为决定经济增长的关键因素在于需求。因此,每逢经济增长速度遇到障碍,最常见的对策都指向扩大内外需求。然而,当经济发展越过了刘易斯转折区间,人口红利消失,制约经济增长的因素就是潜在产出能力,而不是需求因素。 (蔡昉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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