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政绩观铸就真英雄
今年全国两会上,诸多代表委员表示,单纯的经济总量增长已经不能满足公众对生活质量全面提高的期待,要实现更好发展,优化政绩考核“指挥棒”,是最重要的环节之一。
2013年11月,经中共中央批准,中央组织部印发《关于改进地方党政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政绩考核工作》的通知,规定不能简单把经济总量和增长速度作为干部提拔任用的依据。
“不能仅仅把地区生产总值及增长率作为政绩评价的主要指标,不能搞地区生产总值及增长率排名,不能单纯用GDP来衡量各级党委政府的政绩和考核等次,不要对限制开发区域和生态脆弱的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线进行地区生产总值考核。”
过去,为了完成GDP指标,一些地方政府把精力放在招商引资上,拼政策、拼资源。结果是不少中国人喝着污染的水,吸着污染的空气,吃着污染的食品,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看GDP:平淡视之
国内生产总值也即GDP,最早由美国经济学家西蒙·史密斯·库兹涅茨在1934年给美国国会的报告中正式提出,是指在一定时期内,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中所生产出的全部最终产品和劳务的价值。
还原GDP这个概念,人们就会明白,GDP不是政府的政绩,而更多是市场主体的业绩——投资者、企业、个体工商户、农户和消费者等,他们才是创造GDP的主体。
中央政府要加强宏观调控,地方政府要加强公共服务、市场监管、社会管理、环境保护等职责。改善民生、提供地方性基本公共服务和重要公共产品,加强社会管理,进行市场监督,创造良好的投资环境,实行绿色发展,强化节能减排,保护生态环境,这才是政府需要做的事。越是地方政府,越是要强化公共服务职能。
GDP是一个统计指标,而不应作为考核指标。GDP总体上可反映一个地区的经济表现,但大量低效益或无价值的活动也会计入GDP。20世纪70年代以来,有学者和机构先后提出了净经济福利、国内生产净值、可持续经济福利指数、人类发展指数、绿色GDP等衡量发展状况的新指标。
“GDP只是一个量的指标,而不是一个质的指标。GDP没有考虑财富分配,也没有道德价值观。”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斯蒂格利茨表示。
1992年,我国开始将GDP作为政绩评价的核心内容。在GDP任务分解中,被考核单位的任务主要由上级部门研究确定,常常导致部分指标偏离被考核单位的实际。
GDP考核助长个别地方政府不择手段开发资源、占用土地、发展工业,把很多资金用于打造园区、招商引资、搞房地产开发、搞超前的基础设施建设,但实际上很多繁荣都是虚假的、暂时的。
事实上,全球主要国家都不统计地区生产总值,更不比较和考核地区生产总值,因为这容易产生重复计算,并不科学。未来中国应该与国际接轨,逐步取消对省级GDP的统计。
全国人大代表、深圳市市长许勤参加广东省代表团小组审议时指出,要建立符合科学发展要求的统计指标体系,否则无法支撑转型升级、支撑科学发展。“不能再按老的产业结构计算方式统计现代产业,也不能按老的发展思路来引导转型发展。”许勤认为,统计指标要支持经济转型升级,考核中要体现环保等指标,作为权重形成新的综合考核指标评价体系。
调GDP:全力纠偏
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在《1995年人类发展报告》中曾这样发问:“如果增长没有被转化到人民生活中,它的意义何在?”
越来越多的地区开始意识到“以GDP论英雄”不可持续。
2005年,中央组织部选择四川、浙江、内蒙古等3个省区开始政绩考核改革的试点。中组部的试点考核体系着力综合考评,强调不“唯GDP”,不仅考核经济指标,还考察社会、政治、文化建设。
十八届三中全会的《决定》要求,要“加大资源消耗、环境损害、生态效益、产能过剩、科技创新、安全生产、新增债务等指标的权重,更加重视劳动就业、居民收入、社会保障、人民健康状况。”
深圳市建立的《“效益深圳”统计指标体系》,在单一的经济指标之上增加了社会效益、生态效益、人的发展3个指标,被认为是对现行统计报表制度和国民经济核算的重要补充和完善。
湖南省最新出台考核体系,建立完善了以县市区为主体的分类考评指标体系,每个类别为其设置了不同的考核目标值。GDP权重仅为5%,排在12%的“经济结构指数”、7%的“居民收入水平”和7%的“社会安全指数”之后,与“环境质量指数”齐平。
更多学者提出,在优化调整中央对地方自上而下考核的同时,还需尽快建立社会对地方政府自下而上的考核体系,增进地方民众对于地方执政者的约束力,构建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相配合的激励与约束体系,有助真正遏制“GDP崇拜”。
国家发展改革委体改司一位不愿具名的人士对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表示,政绩考核指标科学与否十分重要,不能走极端。过去曾经针对官员的年龄、学历、分数、票数设门槛,结果出现了闲置有能力的干部、却培养了一批“老好人”、“考试专业户”。“要把十八届三中全会精神落到实处,不要说一套,做一套。不要领导下去一问GDP多少,听到只有5%就不高兴了,还给地方官员穿小鞋。现实阻力是政府官员的思维惯性和路径依赖,短期内很难改变。省级、市级政府相互竞争GDP,有人私下里还误认为这是中国经济发展的一大特色和优势。”该人士表示,决策层要抓紧制定体现全国统一原则和地区差异性的干部考核体系。
懂GDP:为我所用
过度注重GDP指标或“唯GDP论”当然过偏,但彻底放弃GDP,也不符合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的客观事实。不能说过去GDP是唯一指标,现在连GDP也不要了。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毛寿龙表示,GDP仍是比较好的市场评估指标,因为GDP是终端产品的价格,由消费者决定。我们不是不要GDP,而要的是没有水分的GDP增长,是民生改善、就业充分的GDP增长,是劳动生产率同步提高、经济活力增强、结构调整有成效的GDP增长。
作为全球最大发展中国家,中国GDP增速仍然不能低于一定的“底线”。只有GDP增速保持在7%~8%之间,工业化和城镇化才能有效推进。如果经济活跃度过低,会使得企业订单下降、开工不足、投资减少,并引发金融风险。
何况,地方政府没那么容易彻底摆脱GDP的影响。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院长迟福林认为,GDP决定了财税收入和就业,未来对政府的考核如果不追求GDP,必须使各级政府的利益基础与GDP脱钩,明确地方政府的财力与事权,否则即使想调整,也不可能一步到位。
随着“唯GDP政绩观”的有效改变,我国宏观调控体系会更加健全,能为市场和社会的稳定发展创造条件,未来GDP的含金量也会不断增加。(本系列报道刊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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